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讲座回顾丨古代玛雅的水管理体系及其对当代的借鉴意义
发布时间:2023年06月01日 08:42    作者:    点击:[]

5月4日上午,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主办的“长风论坛”(鳌山067期)系列讲座邀请美国科学促进会会士、美国伊利诺伊大学厄巴纳香槟分校Lisa Lucero教授,为师生带来题为“古代玛雅的水管理体系及其对当代的借鉴意义”(Ancient Maya Water Management and Insights for Today)的线上学术讲座。本次讲座由山东大学文化遗产研究院董豫教授主持。

讲座主要围绕古代玛雅人如何在有明显干、湿两季的热带地区进行水资源管理以及如何利用生态多样性的问题展开,并阐释了水资源管理与古代玛雅国王权力的来源和崩溃之间的关系,介绍了古代玛雅人包容性的世界观,最后总结了古代玛雅的水管理体系对当代适应全球气候变化和可持续发展的一些启示。

一、古代玛雅社会、蓄水池以及气候变化

Lucero教授主要研究的区域为中美洲南部的玛雅低地,该地区有明显的雨季和旱季,并且为热带石灰岩地区,因其以石灰岩为基岩,导致该区域缺乏地表水,因此水资源对于古代玛雅社会十分重要,玛雅人生活中的一切都依赖降雨。

图 1 中美洲南部的玛雅低地地区(Luceroet al.,2011)

本讲座重点关注公元600年至800年这一时期,此时该地区拥有最高的定居密度、最多的人口数量、最强大的国王、最频繁的互动、最频繁的战争等,因此从这个时期起,水资源管理逐渐变得重要起来。该地区一年中有7个月为雨季(90%的降雨量),雨季是古代玛雅人进行农业活动的时期,同时也需要处理洪水、飓风、侵蚀、作物受损等问题。除此之外还有5个月的旱季,旱季是进行非农业活动(如建设项目、参加公共仪式、宴会和市场等)和寻找可靠的清洁水源的时候,在这期间整个城市具有向心力。

在这片区域中,土壤种类多样并且分布分散,不同的土壤类型有不同的植物群和动物群,导致了该地区高度的生物多样性,因此玛雅人的适应方式也是多样化的。

大约公元前400年开始,玛雅人通过开垦湿地和重力补给的天然洼地来填充蓄水池。到了公元600年至800年,发展为高架拦水蓄水池,主要是储存雨水和分流多余的水,整个蓄水系统是由密封剂、水闸、水坝、护堤、溢洪道、渠道、开关站和过滤系统等组成。

但是蓄水池的水是静水,如果不加以处理,静水就会变成“死水”,进而造成水传播疾病的扩散,也会成为蚊子和苍蝇的滋生地,还会导致氮和磷的积累,造成水质的恶化。但蓄水池对于玛雅人而言,不仅仅是一般的供水,同时还是饮用水。因此关键问题就在于古代玛雅人如何保持蓄水池的水质。

图 2 水质干净的其中一种标志物——睡莲(图源:讲座PPT)

Lucero教授认为古代玛雅人利用了传统的生态学知识,他们将人工蓄水池转变为湿地生物圈,即今天所说的人工湿地。这样的蓄水池或人工湿地,就是一个小的生态系统,所有的事物都相互联系,相互合作。

图 3 睡莲及相关元素在图像上的反映(图源:讲座PPT)

水质干净的其中一种标志物是睡莲。睡莲与国王权力的密切关系在图像上有所反映:睡莲及其相关元素被描绘在石碑、纪念性建筑、壁画和便携式物品上,换句话说,国王的职责之一就是管理水资源,并举行重要的仪式。在他们看来,旱季是维护蓄水池的最佳时间,同时为洪水侵袭和雨季的到来做好准备。Lucero教授认为这是古代玛雅国王的权力基础,即通过大型人工蓄水池在每年干旱时为民众提供的水源,并且满足精神上的需求,通过举行公共仪式、游戏、节日、宴会和其他综合活动来吸引民众。

图 4 尤卡坦半岛西北部一个洞穴中石笋的氧同位素(图源:讲座PPT)

根据尤卡坦半岛西北部一个洞穴中石笋的氧同位素分析表明,在约公元800年至950年期间至少有8次干旱时间,持续时间为3至18年。干旱高峰出现在公元806年、829年、842年、857年、895年、909年、921年和935年。持续的干旱导致人口逐渐减少,农民适应了气候变化,但国王却没有适应。持续的干旱引发了一系列事件,统治者因无法继续为民众提供水源而首先受到指责,最终统治者失去了权力。

二、古代玛雅的世界观

Lucero教授认为合作的包容性世界观指导着玛雅人的日常生活。这种包容性世界观将物体、人类、动物、土地、水等所有东西都放在同一平面上,所有东西都是有生命、有活力的,都有其维持世界的角色和作用。万物有灵,而灵魂又相互作用,因此一切都是相联系的。

图 5 古代玛雅人的可持续发展世界观(图源:讲座PPT)

传统的玛雅房屋防御性很好,非常适合潮湿的热带地区,但是他们的屋顶大约每20年会更新一次。Lucero教授认为每20年更换一次屋顶是一种更新仪式:在这个仪式中,死亡时间距离此周期最近的家庭成员会被埋葬在房屋的地板下,代表整个房子失去了生命,然后烧毁一切再重新建造,使房子再次充满活力。

在玛雅语言中,没有关于自然或宗教的术语,它们都只是存在的一部分,玛雅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维持世界,他们强调的是“我们”(We),“我们”包括了云、植物、河流、山脉和动物。他们认为人与世界的互惠关系需要通过仪式和其他类型的互动与合作来确认和参与。

三、案例:Cara Blanca的天然水坑

图 6 Cara Blanca的位置以及谷歌地图上水坑的位置(Luceroet al.,2016)

古典玛雅时期(公元250-950年)的景观充满了神圣和生机。其中特别重要的是地球上的开口,如洞穴和水坑。这些开口被认为是通往地下世界的门户,玛雅人可以通过他们与神和祖先交流,祈求丰雨和庄稼。Cara Blanca的25个水坑就是这种神圣的地点,它们远离定居社区,周围有相对稀疏但独特的附属建筑,表明它们曾是一个朝圣目的地。对于玛雅人而言,到这些地方朝圣是至关重要的,人们在那里与神圣的事物互动和接触,以保持世界的正常发展。

图 7 其中一个水坑的相关结构及其周围的附属建筑(图源:讲座PPT)

公元800年至900年间的几次长期干旱,最终导致南部内陆的低地中心(及其复杂的蓄水池)和大多数内陆地区的城市人口大量减少。在干旱期间,玛雅人加强了对圣水场所的访问和仪式活动,以安抚神灵和祖先。但加强对圣水场所的访问和仪式活动并没有起作用,最后圣水场所和城市中心被遗弃。在离开该地区之前,玛雅人通过拆除、焚烧、粉碎和覆盖水神庙和相关物品(特别是水罐),使其周围的环境失去活力。玛雅人最终离开了这个拥有世界上最富饶的土壤的热带地区,人们向四面八方移民,寻找水源、土地和新的机会。

四、对于当代的一些借鉴意义

古代玛雅的水管理实践可以在全球气候变化、人口增长和包括水供应在内的资源减少等方面,给予当代人一些启示。

Lucero教授认为多样性是可持续生存和适应全球气候变化的关键,面对全球气候变化,社会不能仅仅依靠政府,而是需要整个社会自下而上,从家庭到社区,以可持续方式来适应不断变化的气候。我们需要学习古代玛雅尊重自然和合作协同的精神,强调生物多样性,在制定策略时不仅要考虑现在的情况,还需要将未来纳入考虑范围,以应对未来的变化。这不仅是为了我们的后代,更是为我们自己的未来而反思,从我们的祖先那里学习到越多,我们就越能适应未来的变化。

讲座最后,Lucero教授与参会师生进行了讨论与交流,董豫老师对此次讲座的内容做了简单总结,并对Lucero教授表示由衷感谢。


参考文献:

[1]Lucero, Lisa J., Joel D. Gunn, and Vernon L. Scarborough. 2011. “Climate Change and Classic Maya Water Management.” Water 3 (2): 479–94.https://doi.org/10.3390/w3020479.

[2]Lucero, Lisa J., and Andrew Kinkella. 2015. “Pilgrimage to the Edge of the Watery Underworld: An Ancient Maya Water Temple at Cara Blanca, Belize.” Cambridge Archaeological Journal 25 (1): 163–85.https://doi.org/10.1017/S0959774314000730.

[3]Lucero, Lisa J., Jessica Harrison, Jean Larmon, Zachary Nissen, and Erin Benson. 2017. “Prolonged Droughts, Short-Term Responses, and Diaspora: The Power of Water and Pilgrimage at the Sacred Cenotes of Cara Blanca, Belize.” Wiley Interdisciplinary Reviews-Water 4 (4): e1148.https://doi.org/10.1002/wat2.1148.

[4]Lucero, L. J. 2002. “The Collapse of the Classic Maya: A Case for the Role of Water Control.” American Anthropologist 104 (3): 814–26.https://doi.org/10.1525/aa.2002.104.3.814.

[5]Isendahl, C., L.J. Lucero, and S. Heckbert. 2018. “Sustaining Freshwater Security and Community Wealth: Diversity and Change in the Pre-Columbian Maya Lowlands.” In Water and Society from Ancient Times to the Present: Resilience, Decline, and Revival, pp17–39. Edited by Federica Sulas and Innocent Pikirayi. 1st ed. First edition. | London; New York: Routledge/Taylor & Francis Group, 2018.: Routledgehttps://doi.org/10.4324/9781315560144.


【作者:邱雨萱  审核:董豫  编辑:徐文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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